谷雨

What If Love（下）-3.9

許是孫勝完的懷抱過於溫暖舒適，又或著今晚是這陣子第一次真正的放鬆，電影還沒結束，裴柱現卻罕見地睡了過去。

感覺到懷中人的重心完全到了自己身上，頭也微微歪靠在自己的肩頸處，孫勝完猜測對方應該是睡著了，確認般地用氣音喚道：

「歐膩？」

而回應她的只有電影裡的對話。

孫勝完將裴柱現慢慢地放躺在床上，並替對方把被緣掖好。

在微弱的光亮下，床上那人柔和的睡顏美得不可方物，孫勝完看向對方的眼神帶著柔情，還摻雜了點迷戀。

遲疑了一下，她在裴柱現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晚安，祝歐膩好夢。」

那晚之後，兩人的關係得到了明顯的昇華。

躲著兔子的樹洞松鼠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圍繞著兔子打轉的向日葵鼠。

孫勝完開始在原為貼心的外殼上，一筆一劃塗上了一層甜膩的粉藍色。

在演唱會的說話橋段主動站到裴柱現身邊，在她需要幫忙的時候第一時間予以協助，並給出比之前更有愛的反應和鼓勵。

以往是在有需求的時刻才出現的貼心舉動，現在只要情況允許，她都會牽住裴柱現。

不是只有在天冷的時候才握住手傳遞溫暖，連在室內場孫勝完都向對方伸出了邀請。

本來還有些擔心自己近來是不是過於膩歪，柱現歐膩會不會不喜歡。

但下一秒對方的雙手十指一前一後穿過自己的指縫間，完全包裹住她試探性的手掌，孫勝完立刻就拋開了那些庸人自擾。

差點忘了，她是歐膩最喜歡的40.8度。

而最近孫勝完的表現讓裴柱現覺得自己彷彿一直在做夢，甚至產生了她們真的如同一對小情侶的錯覺。

雖然沒有任何說明，但她感受到了對方明顯的轉變。

因為知曉著那人與自己相同的心意，所以更加認真看待她每一個看似不經意的舉動。

裴柱現只要一想到這陣子的互動嘴角都泛著笑。

就像是已經失敗了上萬次的飛鏢，這一次終於落在了靶上。

名為裴柱現的飛鏢，和名為孫勝完的靶。

不管落在何處，都是十分滿分中的十分。

更重要的是，那個靶還向著自己愈來愈靠近。

裴柱現瞄了眼時間，開始有些期待地注意房門，沒多久後果然傳來了微弱的三聲連響。

「進來。」

孫勝完懷裡抱著一顆枕頭，躡手躡腳地進了房，關上門後才呼出一大口氣。

她總覺得自己像是偷情怕被發現的外遇仔一樣。

呸呸呸，什麼外遇，正宮不就在眼前麼。

熟練地鑽進被窩，將帶來的枕頭直立放到了兩人的中間，聽到隔壁人問起：

「澀琪睡著了？」

孫勝完邊調整枕頭的位置，邊點頭回應：

「她又玩著手機睡著了，我幫她弄好關了燈才過來的。」

「每次都這樣，跟她說過睡覺時手機太靠近的話很不好的，而且也沒蓋被子，不小心著涼了怎麼辦。」

裴柱現聽著這嘮嘮叨叨的話，眼裡都染了笑意，起了逗弄的心思，微微繃起臉假裝吃醋道：「那妳下次還是別過來了，這麼擔心。」

孫勝完抬頭，無奈地看向正努力抿緊嘴角的某人：「歐膩，妳明明也很關心澀琪，上次在電台還阻止她折手指呢，我都看到了。」

「呀，妳以前不是這樣的，要慌張地解釋才對吧？」

裴柱現挑了挑眉，這人現在怎長膽了？

拍著自己的枕頭，確認恢復了舒適的蓬鬆度後，孫勝完朝對方自信地眨了眼。

「因為我知道歐膩希望我來的。」

被看穿的裴某人呀了一聲，一拳捶在了身旁那人的手臂上。

「歐膩，我們睡吧？」

那曾在電台聽過的油膩語氣讓裴柱現收回手的同時打了個機靈。

「關燈吧。」

裴柱現平躺了下來，感受到兩人中間一個枕頭的距離，右手摸在空出來的位置，皺了皺眉。

剛在黑暗中躺下的孫勝完感覺到左邊的人側了側身，面向自己，接著就聽到空氣中傳來一句：

「勝完吶，風會從空隙間進來。」

她隨即起身把裴柱現已經伸到空中的手塞回被子裡，再將中間的被子向下壓好，解釋道：

「歐膩睡眠淺，我怕半夜會吵醒歐膩所以才放了一個枕頭。」

確認好中間的枕頭依舊擺放在原來的位置上後，孫勝完再次躺了下來，呈現大字型。

卻感覺到左邊傳來微小的動靜，然後被子下她的左手突然就被握住了。

「還是有點冷。」

這些天以來孫勝完總是帶著枕頭來，一開始想到對方的用意後裴柱現還覺得很是貼心，但幾次下來後她的心裡開始感到有點堵。

明明是同床共眠，但隔著那個不遠不近的距離算個什麼事。

跑行程的時候她們不是都很多肢體接觸嗎。

而且之前看電影時分明就抱著自己來著。

所以裴柱現剛剛是想著要把枕頭拿開然後靠過去的，只是沒想到那人是真的傻，不懂自己真正的意思。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好歹能握著手睡吧。

不急，她在心裡對著自己提醒。

不急。

孫勝完一動也不動，任由身旁人包覆住自己的手掌，就這麼睜著眼發呆。

沒戴眼鏡的她看得不是很清楚，當適應了黑暗後眼前卻依舊一片糢糊時，其他的感官瞬間被放大了。

她其實知道裴柱現想要什麼，但她不相信自己。

上次一起看電影的經驗還記憶猶新，她後來的忍耐不只是辛苦兩個字可以解釋。

誰能忍受每天夜深人靜時，與心愛的人只單純相擁而眠呢。

而且對象還是裴柱現。

光想著躺在床上，那人窩在自己懷裡的畫面，孫勝完就清心不下來，更別說入睡了。

反正她肯定是做不了那個柳下惠。

所以這枕頭是幫助自己陪伴裴柱現好好入睡的重要功臣。

也是她必須堅持的原則。

畢竟她都還沒向裴柱現表白呢。

可能會被金藝琳笑說現在的年輕人已經不這麼古板了，但孫勝完個人還是想照著戀愛程序來。

她還欠她最親愛的歐膩一個正式的告白。

聽著身旁人均勻的呼吸聲，孫勝完也閉上了眼睛，在睡著前的最後一刻想著是時候找金藝琳諮詢一下了。

__________

「妳說，這三個月來勝完歐膩幾乎每晚都到柱現歐膩的房裡幹啥呢？」

關了燈極為安靜的房內，早就躺好的朴秀榮在不久前聽到房外傳來和往常一樣的老舊門板聲後，翻來覆去睡不著，忍不住又開始和室友八卦道。

「不知道，不然去偷聽一下？」還滑著手機的金藝琳放下手中的發光物，有些躍躍欲試。

「這樣好嗎，上次柱現歐膩請吃帝王蟹，罰我們只能看不能吃妳忘了嗎？」這悲慘的處罰還歷歷在目，朴秀榮略帶猶豫。

「不是還有勝完歐膩在嘛。」天塌下來都有人扛的金藝琳想都沒想提醒道。

想起那次在勝完歐膩的幫助下，最後她倆還是快樂地吃上了美味的螃蟹，朴秀榮的內心開始鬆動：「好像也對吼..那我們試試？」

最終好奇心戰勝了對權威的恐懼，倆忙內摸黑下了床，輕手輕腳拉開了她們那扇整間宿舍裡唯一沒有聲音的門，來到了對面裴柱現的房間外。

倆人一左一右將耳朵輕輕貼在了門板上，使勁想要聽出些什麼。

可是除了房內那微弱悶哼的聲音可以確定是對話外，對話的內容卻是一點也聽不出來。

維持了同樣的姿勢一段時間後，朴秀榮正想著要不要回去睡覺，身後突然傳來咿呀的開門聲，嚇了她一大跳，連忙轉過身去。

「秀榮？藝琳？妳們在幹嘛啊？」

半路醒來想上廁所的姜澀琪打開燈，剛出房間就看到忙內們並排站在走廊上看著自己，她揉著眼疑惑道。

「噓！！噓..」

金藝琳一手在嘴前比了個1，另一手飛快地摀住朴秀榮那比姜澀琪還大聲的噓聲，然後趕緊拉著對方回了房。

留下尚未清醒的姜澀琪和空無一人的走廊面面相覷。